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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教徒與他們的守護星──教你如何一眼辨認畫中的聖人

文 / 劉諺樺 對台灣的大眾來說，觀看西方的宗教類畫作似乎是令人苦惱的事，因為除了聖母子之外，畫中也充滿著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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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劉諺樺

對台灣的大眾來說，觀看西方的宗教類畫作似乎是令人苦惱的事，因為除了聖母子之外，畫中也充滿著許多陌生的聖人，每個聖人都長得差不多，到底該如何辨別呢？今天這篇文章將向大家介紹西方藝術史中最常見的幾位基督教聖人，以及如何認出他們。

人們的守護星──主保聖人

由於基督宗教（Christianity）是一神信仰，並不會出現像日本神道教有八百萬位神明、每位神明各有所司的狀態，基督教的上帝即是所有教徒相信唯一能夠解決人生問題的解答，但上帝離人類如此遙遠，教徒們總有些不安：「上帝要聽這麼多人的祈禱，祂會有時間聽我的請求嗎？」因此，基督宗教發展出「主保聖人」（Patron Saint）的概念，祂們是教徒與上帝之間的橋樑，透過這些專司不同問題的聖者，教徒方能順利地向上帝祈禱，用一個非常簡明但不準確的類比來說，主保聖人就是像守護神那樣的存在。

主保聖人都管些什麼呢？答案是所有你能想到的事物，而透過認識祂們的屬性（attribute，象徵物或是代表物）與聖徒傳（hagiography），觀眾能輕易地在畫中辨認祂們。

【圖一】卡拉瓦喬，《亞歷山大的聖凱薩琳》（Saint Catherine of Alexanderia），約1598-99年，油彩畫布，173 x 133 cm，西班牙馬德里提森-博內米薩國家博物館（Museo Nacional Thyssen-Bornemisza）館藏。

個人的主保聖人，你也可以看作是個人的守護星，最常見選擇主保聖人的方式是找一位有同樣名字的聖人：一位名為凱特的女性（Kate，常為Katherine的暱稱）很有可能以聖凱薩琳（St. Catherine）為主保聖人【圖一】。聖凱薩琳是相當受歡迎的女聖人，她在畫中常被畫做成一位戴著皇冠、手持利劍與車輪的女性；聖凱薩琳生於基督教仍未普及的年代，她不屈服於羅馬帝王的脅迫，堅持維護自己的信仰，於是羅馬人便以帶有尖刺的車輪輾過凱薩琳的軀體，但憑藉著她對上帝的信仰，凱薩琳奇蹟似地毫髮無傷，最後羅馬人以劍砍下了她的頭，聖凱薩琳因此殉道。[1]又或是一位名叫約翰的男子，有可能以施洗者約翰（John the Baptist）或是傳道者約翰（John the Evangelist）為主保聖人；施洗者約翰是耶穌基督的表哥，他在約旦河旁為耶穌受洗而得名，傳道者約翰則是耶穌的十二門徒之一，兩位約翰在圖像上很好區分，由於長期在野外為人受洗，因此施洗者約翰被描繪為滿臉鬍子、披掛獸皮的男子，旁邊經常有隻小羔羊的陪伴，傳道者約翰據傳是為年輕俊俏的男子，經常伴隨著一隻老鷹。【圖二】

【圖二】在前景祈禱的是愛提安．謝法理耶（Étienne Chevalier，Étienne即為法文的Stephen）他身後站著同名為聖史蒂芬（St. Stephen）的主保聖人，身為早期殉道者的聖史蒂芬，最後被異教徒以石頭砸死，因此他的手上總是拿著一顆岩石。[2]尚·富凱（Jean Fouquet），《愛提安．謝法理耶與聖史蒂芬》（Étienne Chevalier with Saint Stephen）約1455年，油畫（oil on panel），德國柏林國家博物館（Staatliche Museen zu Berlin）館藏。

群體的主保聖人

除了個人有特別相信的主保聖人外，不同群體也會有主保聖人。比方說畫家的行會（guild）常以傳道者路加（Luke the Evangelist）為名，根據傳說路加曾為聖母子繪製肖像，因而成為畫家們的主保聖人。[3]聖露西（St. Lucy）曾為上帝發下守身誓，因此當追求者稱讚聖露西有雙美麗的雙眸時，她毫不猶豫的將自己的眼睛挖下，畫中的聖露西被畫做一位手上端著一隻裝著眼眸碟子的美麗女子，聖露西也成為了驗光師及眼科醫師的主保聖人。[4]【圖三】

【圖三】弗朗切斯科·德爾·科薩（Francesco del Cossa），《聖露西》（Saint Lucy），約1473/1474年 蛋彩畫（tempera on panel）， 美國華盛頓國家藝廊（National Gallery, DC）館藏。

一個地方國家或是地區也會有自己的主保聖人，以法國為例，法國有三位知名的主保聖人：聖路易（St. Louis）、聖女貞德（Joan of Arc）與巴黎的聖德尼（St. Denis of Paris）。聖路易即為法國國王路易九世（Louis IX of France, 1214-1270），生前參加過十字軍東征，雖然途中被異教徒抓了起來，卻奇蹟似地被放回歐洲，回到法國的聖路易積極參加各式慈善活動，最後在1297年被封聖。[5]鼎鼎大名的聖女貞德在英法百年戰爭期間為法國帶來戰場上的勝利，後來因為被英國人抓到而處以死刑，但她英勇的形象卻深植在法國人的心中，最後在20世紀被封聖並成為法國的主保聖人。[6]巴黎的聖德尼是法國傳統的主保聖人，他是巴黎的第一任主教，後來被異教徒抓起來處刑，其最為人津津樂道的傳說，是聖德尼被砍頭後，抱著自己的頭邊走邊講道，也因此聖德尼被描繪為手抱著頭的主教。[7]

【圖四】《巴黎的聖德尼》（Saint Denis of Paris），15th C，彩色玻璃，皇家藝術與歷史博物館（Musées Royaux d’Art et d’Histoire）館藏。

主保聖人經常身兼多職的，上述的貞德也是軍人與愛國者的主保聖人，聖露西同時也是盲人及眼疾患者的主保聖人（值得注意的是，露西這個名字本身就帶有光明與清晰之意），[8]聖德尼也是頭痛的主保聖人。

主啊，請保佑我遠離病痛──病人們的主保聖人

說到病痛，幾乎所有的病症都可以找到一位保佑自己的主保聖人。以皮膚疾病而言，其主保聖人是聖賽巴斯汀（St. Sebastian），傳說這位早期基督徒最終被異教徒架起，並以箭矢射穿軀體；中世紀至文藝復興時期的黑死病的其中一個病徵是皮膚上會出現傷口，人們便將聖賽巴斯汀體膚之痛連結至瘟疫患者身上的傷口，他也就成為了黑死病患者的主保聖人。[9]

【圖五】〈伊森漢姆祭壇畫〉闔上時的模樣，中間的〈耶穌受難圖〉除了有掛在十字架上的耶穌，右方指著耶穌的施洗者約翰穿著皮毛，身邊跟了隻羔羊，左方扶著聖母的是年輕的傳道者約翰。〈伊森漢姆祭壇畫〉與聖安東尼修道會所屬的醫院有緊密的連結，祭壇畫兩翼便畫著聖賽巴斯汀及修士聖安東尼。馬蒂亞斯·格呂內瓦爾德（Mathis Grünewald），伊森漢姆祭壇畫（Issenheim Altarpiece），約1470-1480年，蛋彩與油彩畫（tempera and oil on panel）, 法國恩特林登博物館（Musée Unterlinden）館藏。

除了聖賽巴斯汀外，修士聖安東尼（St. Anthony Abbot）也是皮膚病的主保聖人，他是基督教修道的創始人，傳說他為了盜取惡魔的火焰而進入地獄，而當他轉移惡魔的注意時，他的小豬衝進地獄並帶了一支火把回到人間；除了廣為人知的黑死病外，早期現代的歐洲農民也常罹患麥角病，患者身上會出現壞疽，並會感受到四肢如火燒一般痛苦（在當時又被稱作聖安東尼的火焰），最後只得切除；聖安東尼被刻畫為一位長鬍鬚的老修士，拄著T字形的枴杖，身邊有隻小豬陪伴。[10]

不只是古早年代的疾病有主保聖人，舊教發展至今，也讓此一傳統延續至現代，例如：在殉道過程中遭到切除乳房的聖阿嘉莎（St. Agatha），就是乳癌的主保聖人。[11]

凡事都可有保佑

走筆至此，相信各位讀者也發現，幾乎所有事物都能有一位主保聖人搭起信徒與上帝之間的橋樑，例如：東西掉了，帕度亞的聖安東尼（St. Anthony of Padua）是你的最佳選擇，他曾向上帝祈禱而找回遺失物。[12]若你正準備出遊，聖克里斯多福（St. Christopher, 其名字字面上的意思即為「揹耶穌的人」）就是你的好夥伴，他曾遇到耶穌顯靈而揹著祂涉水，這讓他成為了旅人的主保聖人，在朝聖與旅行不易的年代，人們經常帶著聖克里斯多福的畫像作為護身符。[13]【圖六】

【圖六】印刷品較便宜又輕便，旅人經常帶著有聖克里斯多福的印刷品旅行。馬丁·松高爾（Martin Schongauer），《聖克里斯多福》（St. Christopher），15th century, engraving，美國克利夫蘭藝術博物館（The Cleveland Museum of Art）館藏。

記憶聖人傳及聖者們的屬性是西方藝術史學者的基本訓練之一，透過反覆練習，便能一眼認出畫作的主題。但除了辨認畫作中的聖人外，認識主保聖人還有另一個用處，誠如前述，基督教徒經常以與自己同名的聖人為主保聖人，就像聖史蒂芬的例子那般，畫作中人物身後的聖人經常同名，反過來說，只要能夠認出聖人或他們的屬性，也就能夠大略猜到畫中人的名字。因此文章的最後就以這幅《耶穌降生》做為結尾【圖七】，想問看看讀者們，是否能夠認出兩側站著的人物名字呢？

【圖七】傑拉爾德·大衛（Gerard David），《耶穌降生》（The Nativity with Donors and Saints Jerome and Leonard），約1510-15年，油畫，美國大都會藝術博物館（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館藏。

[1] Lanzi Lanando and Gioia Lanzi, Saints and their Symbols: Recognizing Saints in Art and in Popular Images (Collegeville: Liturgical Press: 2004), p.98. Catholic Online, “St. Catherine of Alexandria,” https://www.catholic.org/saints/saint.php?saint_id=6168. (accessed January 26, 2024).

[2] Lanando and Lanzi, Saints and their Symbols, 74. Catholic Online, “St. Catherine of Alexandria,”https://www.catholic.org/saints/saint.php?saint_id=137. (accessed January 26, 2024).

[3] Lanando and Lanzi, Saints and their Symbols, 72-3. Catholic Online, “St. Luke the Evangelist,” https://www.catholic.org/saints/saint.php?saint_id=76. (accessed January 26, 2024).

[4] Lanando and Lanzi, Saints and their Symbols, 89-90. Catholic Online, “St. Lucy,” https://www.catholic.org/saints/saint.php?saint_id=75. (accessed January 26, 2024).

[5] Lanando and Lanzi, Saints and their Symbols, 163-4. Catholic Online, “St. Louis IX,” https://www.catholic.org/saints/saint.php?saint_id=1011. (accessed January 26, 2024).

[6] Lanando and Lanzi, Saints and their Symbols, 181. Catholic Online, “St. Joan of Arc,” https://www.catholic.org/saints/saint.php?saint_id=295. (accessed January 26, 2024).

[7] Catholic Online, “St. Joan of Arc,” https://www.catholic.org/saints/saint.php?saint_id=42. (accessed January 26, 2024).

[8] Anthony K. Cassell, “Santa Lucia as Patroness of Sight: Hagiography, Iconography, and Dante,” Dante Studies 109, (1991): 71-5.

[9] Lanando and Lanzi, Saints and their Symbols, 82. Catholic Online, “St. Sebastian,” https://www.catholic.org/saints/saint.php?saint_id=103. (accessed January 26, 2024).

[10] Lanando and Lanzi, Saints and their Symbols, 100. Catholic Online, “St. Anthony the Abbot,” https://www.catholic.org/saints/saint.php?saint_id=23. (accessed January 26, 2024). See: Andrée Hayum, “The Meaning and function of the Isenheim Altarpiece: The Hospital Context Revisited,” The Art Bulletin 59, no. 4 (1977), 501-17.

[11] Lanando and Lanzi, Saints and their Symbols, 88-89. Catholic Online, “St. Agatha,” https://www.catholic.org/saints/saint.php?saint_id=14. (accessed January 26, 2024).

[12] Lanando and Lanzi, Saints and their Symbols, 155. Catholic Online, “St. Anthony of Padua,” https://www.catholic.org/saints/saint.php?saint_id=24. (accessed January 26, 2024).

[13] Lanando and Lanzi, Saints and their Symbols, 96. Catholic Online, “St. Christopher,” https://www.catholic.org/saints/saint.php?saint_id=36. (accessed January 26, 2024).

參考資料

Cassell, Anthony K. “Santa Lucia as Patroness of Sight: Hagiography, Iconography, and Dante.” Dante Studies 109 (1991): 71-88.

Catholic Online. “St. Agatha.” https://www.catholic.org/saints/saint.php?saint_id=14.  Accessed January 23, 2024.

──. “St. Anthony of Padua.” https://www.catholic.org/saints/saint.php?saint_id=24. Accessed January 23, 2024.

──. “St. Anthony the Abbot.” https://www.catholic.org/saints/saint.php?saint_id=23. Accessed January 23, 2024.

──. “St. Anthony the Abbot.” https://www.catholic.org/saints/saint.php?saint_id=23. Accessed January 23, 2024.

──. “St. Catherine of Alexandria.” https://www.catholic.org/saints/saint.php?saint_id=6168. Accessed January 23, 2024.

──. “St. Christopher.” https://www.catholic.org/saints/saint.php?saint_id=36. Accessed January 23, 2024.

──. “St. Lucy.” https://www.catholic.org/saints/saint.php?saint_id=75. Accessed January 23, 2024.

──. “St. Luke.” https://www.catholic.org/saints/saint.php?saint_id=76. Accessed January 23, 2024.

──. “St. Sebastian.” https://www.catholic.org/saints/saint.php?saint_id=103. Accessed January 23, 2024.

──. “St. Stephen.” https://www.catholic.org/saints/saint.php?saint_id=137. Accessed January 23, 2024.

──. “Sts. Denis, Rusticus, and Eleutherius.” https://www.catholic.org/saints/saint.php?saint_id=42. Accessed January 23, 2024.

Hayum, Andrée. “The Meaning and Function of the Isenheim Altarpiece: The Hospital Context Revisited.” The Art Bulletin 59, no. 4 (1977): 501-17.

Lanando, Lanzi and Gioia Lanzi. Saints and their Symbols: Recognizing Saints in Art and in Popular Images. Collegeville: Liturgical Press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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